基督教神秘主义

求闻百科,共笔求闻
基督与教会的奥秘结合

基督教神秘主义,在基督教中具备神秘主义风格的一种信仰及修行方式,追求信徒与上帝耶稣圣灵之间的直接体验与心灵上的合一,并依据这种修习风格而发展出各种哲学与神学理论。这经常被联想到神秘主义神学,在罗马天主教东正教的传统中更是如此。现时就它的研究方法和实践模式的讨论各有不同的论述,由心灵与神的神秘联合,至藉简单虔诚的对圣经的沉思(例如:诵读圣言Lectio Divina)都各有表述。

词源

“神秘主义”的英文Mysticism是从希腊语μυω而来,意为“隐藏”[1],及其衍生μυστικός,mystikos,意思是“一个开始”。在希腊世界,一个“mystikos”是指神秘宗教的启动。“神秘”所指是秘密的宗教仪式[1],而并无任何直接指超越之意[2]

在早期基督教的术语中,“mystikos”提到三个互为关系的层面,即圣经,礼仪和灵修或沉思[3]。圣经方面是指经文为“隐藏”或寓言的解释[1][3]。礼仪方面是指基督在圣餐中同在的奥秘[1][3]。第三个方面是默想或经验神[3]

定义

同在

伯纳德·麦金(Bernard McGinn)定义基督教神秘主义为:

在基督信仰中,与神直接及转化性同在的预备、意识及结果等相关的信仰及实践之一部分或其元素。[4]

同在与经验

麦金认为“同在”一词比起“联合”更为精确,因为不是所有的神秘主义都提到与神的联合,且许多异象和奇迹并不必然与联合相关。他并且认为我们应以“意识”到神同在称之,而非“经历”到神同在。因为神秘活动并不仅是将神作为外在个体去感受,更应广泛地涵括以神与我们内在活动同在时之自我意识状态为基础,进而去爱及认识神的新方式。[4]

威廉·詹姆斯在1902年出版的《宗教经验之种种》(The Varieties of Religious Experience)使“宗教经验”被广为人知。[5]他也影响了对神秘主义的理解,使它成为一个提供知识的独特经验。[1]

韦恩(Wayne Proudfoot)追索到“宗教经验”一词的根源,是来自更早的德国神学家士来马赫。士来马赫认为宗教是建基于对无限的感悟。他以“宗教经验”的概念来回应当时崛起的科学和世俗化的批判。这概念受许多宗教学者所采用,其中威廉·詹姆斯是最有影响力的一位。[6]

个人转化

麦金将重点放在转化上,它透过神秘活动而生,涉及到“同在”的概念,而不是“经验”:这就是基督教唯一可以判断神秘的真实性和它的信息,便是个人转化的原因,包括神秘主义本身和特别被神秘主义影响的群体。[4]

其他的批评者指出对“经验”的侧重是个别特殊的转化,而非在互相分享生命的群体。另外,它和情景经验难以分辨,因为神秘主义作为一个过程本就是与宗教矩阵、圣言、崇拜、美德、神学、礼仪和操练密不可分开。[7]

Richard King指出“神秘经验”与“社会公义”之间的分歧:[8]

神秘主义的私有化 - 也就是在个人经验中找神秘的体会倾向,用作逃避在政治问题上作为社会公义的一方。神秘主义也因此被视为养成内心安宁和平静的个人事宜,使个人能适应现状,减轻焦虑和压力,而不是寻求转化世界。[8]

转化在俄利根的神学观中特别重要。[9]

社会建构论

神秘经验并非单是神秘主义者与神之间的事,而往往是深受文化所影响。卡罗琳·沃克拜纳姆(Carolyn Walker Bynum)就指出在中世纪后期,神迹在圣餐出现的时候,不仅是象征耶稣受难,而是通过辩护神秘正统神学来证明神秘主义者没有受异端思想影响,例如卡特里(Cathar)反对物质世界是邪恶的,与神道成肉身并维持无罪的正统教导背道而驰。[10]因此,神秘经验的性质可以针对特定的文化和当时的神学议题而改变。

发展

自公元二世纪,神秘主义实现的想法在基督教中广泛流行,当中所指的不单是灵性操练,亦包含他们相信仪式及经文当中有隐藏的(“神秘”)含义。

神秘主义和神圣异象之间的关联始于早期教会的教父,他们使用术语作为形容词,例如神秘神学和神秘冥想。

在随后的几个世纪,特别是当基督教护教开始使用希腊哲学来解释基督教思想,新柏拉图主义透过希波的奥古斯丁俄利根等,影响了基督教神秘思想与行为。

犹太人先行者

在耶稣之前的时期,犹太人的灵性生活是高度集体性和公开的,其主要根据犹太会堂中的崇拜活动(包括诵读和理解希伯来文圣经、背诵祷文)以及重大节日而定。因此,个人的灵性生活受礼仪和圣经的强烈影响(例如使用诗篇作祈祷),而且个人的祈祷经常忆及历史事件,就如他们记起自身的迫切需要一样的频繁。[11]

以下内容为特别重要:

  • Da'at(知识)和Chokhmah(智慧),来自多年的阅读、祈祷和经文默想;
  • Shekhinah,神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同在,指神同在时带来今世的财富,以及没有神同在时带来的痛苦和等候;
  • 神的隐藏性,来自于我们无法于神荣耀的完全启示下站立得住,这迫使我们通过信心和顺服寻求神;
  • “托拉-神秘主义”(Torah-mysticism)以神的律法为中心表达神的旨意,因此拥有财物是顺服的结果,亦是热衷默想和研究律法所带来的;
  • 清贫,是一种禁欲主义,其基于相信末世将到,神即将临到,同时突显了犹太人长久被外国欺压而形成之反应。

在基督教的神秘主义中,Shekhinah是一个奥秘,Da'at成为诺斯底,而清贫则成为修道的重要部分。[12]

福音

基督教经文,某程度上是基督教会的创始故事,它提供了许多对后代基督教神秘主义十分重要的关键故事和概念。圣餐仪式、洗礼和主祷文的操练,这些活动在它们的仪式和象征价值中担当重要角色。其他圣经中的叙事提供了默想重点的场景:耶稣受难和他复活后的显现是其中两个最核心的基督教神学;但圣灵感孕之中着重圣灵多于玛利亚,以及登山变像中简要揭示了衪的属天荣耀,也成为默想的重要意象。此外,许多基督教经文乃建基于犹太属灵基础上,如chokhmah、shekhinah。[13]

但是不同的作家提出不同的意象和想法。对观福音(尽管有许多差异)介绍了几个重点,其中两个是心理行为而涉及到希腊犹太人对知识/诺斯底的观念:清心——我们可见神的光;悔改:包括让神判断,然后改变我们。旷野是被对观福音呈现为另一个重要思想,用作比喻为当我们灵性贫乏时得见神的地方。[14]

约翰福音》侧重于对光的形容和十字架的描述来高举神的荣耀;他也把十字架看成是神之爱的例子:是一种不太属乎情感,而是愿意服事和关心他人的一种爱。但在强调爱的同时,约翰把焦点由知识/诺斯底层面转移到属灵成长的目标上,其中他多次提出以禁欲的思想去理解宇宙的基本原则并世人的精神原则。虽然约翰没有再作进一步跟进禁欲的概念如何解释人类有成圣之可能,这却是后期基督徒作家发展出来的。后人也将徘迥于应否跟随对观福音书之中去强调爱,还是强调知识。[15]

保罗的书信中也着重于心理活动,与对观福音表达的不同,这等同于心灵的更新和悔改。相反,保罗认为我们的心意更新发生在我们考虑耶稣十字架所做的,这样打开了恩典和圣灵在我们心里的工作。像约翰和保罗是对知识不感兴趣,宁愿强调隐藏,神计划的奥秘是通过基督启示。保罗对十字架的讨论不同于约翰,约翰传译十字架是阻挡人到神面前的绊脚石,多于揭示神的荣耀。保罗还形容了基督徒的生活为一个运动员,要求实践锻炼为求得奖;后来的作家称为苦行的做法。[16]

早期教会

归因于使徒教父的文本,在早期有关圣经的文本中指出几个关键主题,特别是呼吁团结、迫害和内部分裂中。神恩的实现,特别是预言,异象和基督教灵知上,通过默想经文和基督的十字架被理解为“圣灵的礼物令我们认识基督”。[17](这里对灵知的理解有异于由诺斯底教徒发展出来的诺斯底,他们专注于只提供给少数人的深奥知识,让他们从邪恶的世界中解放出来。[18])这些作者还讨论了“两种方式”的概念,这是生活和死亡的方式;这种想法有圣经的根据,被发现在登山宝训和托拉。这两种方法都关于清心的概念,以对比神圣和奸诈的心和关链到禁欲主义的需要,这使心灵完全或纯正。[19]清心尤其重要的是当遇到殉道的威胁,认为这不是一个邪恶,但以此为了修行的终极例子。[20]殉道也被视为圣餐和洗礼连接的象征。[21]

希腊文化

亚历山大学派对基督教神秘主义以俄利根亚历山大的革利免为中心。革利免是一个早期的基督教人文主义学者,他主张理性是人类生存最重要的一面和诺斯底(不是我们可以自己实现,而是基督的礼物)帮助我们找出灵性的真实,这是隐藏在自然世界及经文背后的。亚历山大的革利免强调顺其自然,便住在神的爱中,这被视为一个真理的形式。[22]俄利根持续对东方基督教思想的影响,他认为灵性的实现可以通过寓意释经(配合犹太哈加达传统文学(Jewish aggadah tradition))中发现,但他藉默想十字架的基督,并通过模仿基督的重要性,特别是透过属灵争战和禁欲主义。俄利根强调智慧和美德(theoria and praxis)在灵性练习的重要性,从摩西和亚伦带领以色列人在旷野的绘制里,他形容与神的联合是我们的灵魂与基督的道的婚姻,就像雅歌中婚礼的比喻。[23]亚历山大学派神秘主义发展有赖赫墨斯主义和新柏拉图派哲学,因此有一些相同的理念和形象等,尽管他们之间存在分歧。[24]

亚历山大的斐洛是一个犹太研究希腊文化哲学家,他的重要性是将希伯来圣经联系到希腊思想,以至对自身与犹太历史之间的连系抱疑问的希腊基督徒。尤其是,斐洛教导希伯来圣经的寓意释经可达到经文的真正含义,他更教导需汇集斯多葛学派艾赛尼派与拥有美德和共同崇拜的柏拉图主义和特拉普提派(Therapeutae)。斐洛描述智慧的信心原素是在一种灵性的狂喜中,我们的理性被暂停,神的灵取代其位置。斐洛的思想影响亚历山大学派的基督徒,例如尼撒的贵格利[25]

沙漠教父

在基督的教导和榜样激励下,无论以孤立的个人或群体方式,沙漠教父(Desert Fathers)和沙漠教母(Desert Mothers):男人和女人退到名为Sketes的沙漠,他们简朴地生活在沙漠中沉思祈祷。这些群体以后被称为基督教修道主义。神秘主义在基督教修道主义中是不可或缺的,因为实践的目标是修道士与神联合。

修道主义

东正教会接着见证了修道主义的发展,也见证了尼撒的贵格利、厄瓦格流斯•庞迪可斯(Evagrius Ponticus)及亚略巴古的伪丢尼修在神秘主义方面的进展。修道主义又称作隐修主义(意思是退隐),被看作是另类的殉道。修道主义与其说是避世,不如说是与魔鬼争战(修道主义认为魔鬼住在沙漠),并从人内在的热情解脱出来,以便向神的道敞开。修士们持续操练冥想经文,以此提升自己达到完美——地中海地区普通的宗教异象,在有基督教思想的故事《异世浮生》(Jacob's Ladder)中出现过。修士们还力图避开怠惰(“无视”的意思)这个魔鬼——也是一种厌倦或冷漠感,妨碍人持续地实践属灵操练。修士们可以住在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hermits”这个词源于“erēmitēs”,意思是“属于沙漠的”),或者住在散落的社群("cenobites",意思是 "平淡的生活")。[26]

修道主义因着约翰·卡西安及努西亚的圣本笃的努力而进入并立足于西方世界。同时,西方的灵修著作深受耶柔米希波的奥古斯丁的影响。

中世纪

中世纪早期的发展归功于大贵格利比德,以及在凯尔特基督教和盎格鲁撒克逊基督教。约翰内斯·司各特·爱留根纳卡洛琳文艺复兴使之完善。

中世纪中期神秘主义历经理论和实践的蓬勃发展,出现了许多新的修士会。吉戈二世(Guigo II)、宾根的希尔德加德圣伯尔纳铎和维克多派(the Victorines)的人都来自不同的修士会。另外,教会外也首次涌现出不少广受关注的虔诚修士。

中世纪晚期出现了道明会方济各会思想流派的冲突,这也是两种不同的神秘主义神学的冲突。一方是圣道明的神学,另一方是亚西西的方济各帕度亚的圣安多尼圣文德、亚科波内·达·托迪(Jacopone da Todi)和佛利纽的真福安琪拉(Angela of Foligno)等人的神学。此外,神秘主义团体以地理区域为中心发展起来:贝居安女修会(Beguines),代表人物有马格德堡的玛提尔德(Mechthild of Magdeburg)、赫德威治(Hadewijch);莱茵河地区-弗莱明神秘主义修会,代表人物有埃克哈特大师约翰内斯·陶勒、亨利·苏索(Henry Suso)及约翰·雷斯博克(John of Ruysbroeck);英国的神秘主义修会,代表人物有利查·罗尔(Richard Rolle)、华特·希尔顿(Walter Hilton)及诺威奇的朱利安(Julian of Norwich)。这一时期还出现了一些不属于任何休会的修士,如西恩那的凯萨琳及热那亚的凯萨琳(Catherine of Genoa),还出现了新灵修运动(Devotio Moderna)。这一时期的作品有《日尔曼神学》(Theologia Germanica)、《不知之云》(The Cloud of Unknowing)及《效法基督》。

宗教改革

伴随文艺复兴而来的是基督教新教改革,尽管神秘主义者们创作了相当多的属灵著作但在很多方面却没得到重视。即使最活跃的改革家都可能与中世纪的神秘主义传统有关。例如马丁路德。他是一个修士,深受德国道明会神秘主义传统的埃克哈特及陶勒影响,同时也受狄奥尼修神秘主义传统的影响。他编印了《日尔曼神学》(Theologia Germanica)并声称这是继圣经及奥古斯丁外教导他关于神、基督和人性最重要的著作。[27]甚至约翰·加尔文这个曾经拒绝很多中世纪修道主义的操练及喜爱关于神的教义知识超过情感体验的人,都深受中世纪神秘主义的影响。换句话说,让·热尔松及新灵修运动(Devotia Moderna)强调敬虔作为属灵成长的方法,其个人实践在于效法基督及其父子关系上依靠神。同时,他认为我们可以借着在世上的成功开始享受永恒的救赎,这个观念带领后代进入安慰的神秘主义。[28]

反宗教改革

宗教改革引发反宗教改革,随之而来的是神秘主义新的著作更加丰富,按照国籍分组如下。

西班牙

西班牙有依纳爵·罗耀拉,他的《神操》目的是让人开放易于感受性的意识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人能通过仔细的心灵导引经历神,透过明白理智和意志的连接知道如何过渡灵性慰藉或灵性枯干。[29]大德兰她引用浇灌花园和走过城堡房间的比喻来解释默想如何通向与神的联合。[30]十字若望广泛引用圣经和灵性的影响,仿效圣婚神秘主义改写传统神秘主义“三种方法”及提出两个“黑夜”:理智的黑夜和心灵的黑夜,在黑夜期间人宣告弃绝一切会造成灵魂因与神分离带来痛苦的障碍,不能继续正常的灵性操练,因为它在人性和神圣智慧之间遇到巨大的鸿沟,然后照亮并攀上10步上升的梯朝向神。[31]另一个突出的神秘主义者蜜雪儿·莫利诺(Miguel de Molinos),是被称为寂静主义的宗教复兴的主要使徒。1681年之前没有任何人质疑过莫利诺,这一年耶稣会的教士保罗史纳利(Paolo Segneri)在其《Concordia tra la fatica e la quietenell' orazione》中不点名地攻击他的观点。事情提交到宗教法庭,一份报告更称莫利诺因道德不轨是被判为异端邪。看起来他注定要失败,1687年9月3日,莫利诺公开承认自己的错误,并被判处终身监禁。当时的新教徒看到的不过是耶稣会士逼害一个明智的人,此人敢于抵制当时意大利人琐碎的宗教仪式。莫利诺于1696或1697年死于狱中。

意大利

意大利有斯库波利·劳伦斯(Lorenzo Scupoli)。

法国

法国有圣方济各·沙雷氏盖恩夫人弗朗索瓦·费讷隆劳伦斯弟兄布莱兹·帕斯卡

英国

英国宗派混杂,从天主教的奥古斯丁·贝克尔(Augustine Baker)到圣公会的劳威廉约翰·邓恩及兰斯洛特·安德鲁斯(Lancelot Andrewes),到清教徒理查·巴克斯特约翰·班扬著作《天路历程》,到第一个贵格会员乔治·福克斯及第一个卫理公会教徒约翰·卫斯理,他精通欧洲大陆的神秘主义。

托马斯·布朗爵士的作品中看出英国教会的神秘主义如何启发科学理性的例子。[32]他是诺维奇市的医生和科学家,其思想常常涉足神秘主义的领域。这一点可以从他的自述《医生的信仰》(Religio Medici)和《塞勒斯的花园》(The Garden of Cyrus)一书里神秘数学部分的页眉标题随处看到。或者在他的著作The Quincuncial Lozenge,及《古人种植网络》(Network Plantations of the ancients, Naturally, Artificially, Mystically)一书中都从自然、人工、神秘等方面考虑。布朗高度的原创及大量的象征手法,广泛地涉及科学、医学、光学影像来说明宗教或者属灵真理,常常产生惊人的效果,尤其是在《医生的信仰》和他死后出版的警世良言《基督徒道德》(Christian Morals)里。

在《医生的信仰》一书中,布朗展示了他的自由主义英国国教、神秘倾向和蒙田式的自我评价(Montaigne-like self-analysis)——关于个性心灵的玄秘、个人喜好、虔诚,还展露了他对科学和信仰之关系的观察所得。其精神上的信仰声明和自画像建构在信、望及恩慈的主题上,同时揭示了他是个等待向读者介绍他“独特及强烈真实经历的灵魂不朽者”。[33]虽然他的作品很难读及很少人能读懂,但吊诡地他依然是英国长存的然而却是第一个“科学的”神秘主义者。

德国

同样精通神秘主义传统的德国人约翰·阿恩特和英国清教徒影响了欧洲敬虔主义者如菲利普·雅各·施本尔、加菲德·亚诺(Gottfried Arnold)、摩拉维亚人新生铎夫及赞美诗作者捷合·特斯特金。阿恩特的著作《真正的基督教》(True Christianity)在新教、天主教同样在圣公会中非常受欢迎。他的书将圣伯尔纳铎、约翰·陶勒及新灵修运动的影响相结合,专注于信徒心灵内新生命的发展,而远离当代路德宗神学争论。[35]阿恩特影响了斯彭内尔,他成立了著名的敬虔学会(collegia pietatis),强调在俗人中灵性指导的角色,这是个可以追溯到里沃克斯的艾尔雷德(Aelred of Rievaulx)悠久的传统,敬虔主义因着斯彭内尔的构建被人们所熟知,倾向拒绝当时的神学辩论,同时也拒绝理性主义和预先安排好来迎合个人的煽情宗教仪式。[36]

敬虔主义

感性和反智的敬虔主义形式在新生铎夫的思想指引并他教导下出现。他是摩拉维亚兄弟会的创建者。但更理智缜密的神秘主义形式在约翰·卫斯理的教导下出现。这种形式受到新生铎夫的影响。同时也在美国牧师乔纳森·爱德华兹的教导里出现。他恢复了热尔松的教导注重顺服及借用了早期教父俄利根尼撒的贵格利关于人渴求神的观念。[37]约翰·伍尔曼(John Woolman)把世界神秘观念和所深切关心的社会问题结合在一起,好像卫斯理一样,伍尔曼受雅各·波墨劳威廉及《效法基督》一书影响。[38]对敬虔主义的热爱及神秘经历结合在伍尔曼和卫斯理的教导里随处可见。也同样见于同时代的荷兰人特斯提根的教导,他恢复了心灵是神与人的灵魂交往的场所这个观念,通过圣灵的工作,我们的心灵可以直观地觉察到神的即时降临在我们当中。[39]

神秘主义传统

东方基督教

东方基督教特别着重保存神秘主义神学[40]及传统的祷文,这些祷文可以追溯到基督教建立之初。

天主教

《诵读圣言》(Lectio Divina)的操练是祷告的一个形式,它以经文诵读为中心,借着努西亚的圣本笃及第一任教宗额我略一世的作品成为6世纪最著名的祷告形式,12世纪借着吉戈二世(Guigo II)更广泛地记述及推广。借着介绍6世纪神学家[[亚略巴古的伪丢尼修]的著作如《神秘神学》(On Mystical] Theology)出现了9世纪神秘神学的发展。他对否定神学的讨论尤其影响深远。

新教

作为宗教改革运动的一部分,新教神学家们从中世纪发展的传统里走出来,回到早期教会的根源并恪守圣经。因此,他们会常怀疑天主教神秘主义的操练看起来似乎没有重视救赎中恩典的作用,却支持人的行为在救赎中能够起作用,这个观念却是从后圣经根源和操练中而来。因此,新教神学产生很强的批判态度,有时甚至是仇视基督教神秘主义。[41]然而现代新新教会对神秘主义经历以不同的方式保持开放。新教的神秘主义活动,多集中在美国的大觉醒运动灵恩运动,但这两者又不一定是神秘主义者。较明确地属于神秘主义的思想,通常以爱默生超验主义为代表。

操练

历史上,在基督教神秘主义的教导里;对基督徒而言,神秘主义所侧重的议题包括自我本性在灵性上的转化、对于形塑“按著上主的样式所造”一般更趋近全人之路径的跟随、以及与上主、与教会、与周遭世界、与所有受造物-包含自己之间和谐共融的生活型态。对基督徒而言,这种人性中的潜在特质在耶稣身上得以完美的呈现,而这正是因为祂兼具神与人两种身份,而在其他人身上则是透过与祂之间的链接而呈现,这包括有意识地链接-像是基督教神秘主义者,或是无意识地链接,例如追随其他传统的灵性导师,像是甘地。在东方基督教传统中将这种转化称之为神化(theosis)或成圣(divinization),这或许可以用亚历山大的亚他那修的一句格言来做总结:“因神成人,人可成神”。("God became human so that man might become god.")[42]

三层进路

早在厄瓦格流斯•庞迪可斯时代,基督教神秘主义者即被描述为是追求身(soma)、心(psyche)、灵(penuma)的三层进路。在公元869年的第四次君士坦丁堡大公会议中,将人的形象修正为只有身与心两种层次,然而三种层次的概念在神秘主义者当中仍然流传著。这三种层次后来在西方教会演变为洁净的(purgative)、光照的(illuminative)、联合的(unitive),在东方教会则演变为口的、意的及心的祈祷。首先,洁净是向往传统基督教神秘主义的起点。[43] 此一层面着重纪律,特别是在人的身体上。因此,它注重定时的祈祷,不论是个人的或集体的;以及以某种特定姿势进行的祈祷,通常是站立或跪地。此外它也强调其他像是禁食或是施舍等纪律,后者包括被称为“怜悯之工”的灵性及肉身的活动,如给予饥饿者食物及为无家可归者提供庇护。

作为基督徒的灵性根基,一般而言“洁净”主要是着重在对保罗所教导的“靠着圣灵治死身体的恶行”(罗马书 8:13)的实践上。它被认为是圣灵在人身上动工的结果,而不是靠着个人努力的结果。同时在保罗的另一段教导“我深信那在你们心里动了善工的,必成全这工,直到耶稣基督的日子。”(腓立比书1:6)中,肉体的工作不止包括外在的行为,更包括习惯、态度、强烈欲望、沈溺等(有时会被称为自我的热情),不只是外在地与基督徒的真我及存在相反,在内在层面也是如此。伊芙琳·恩德晓形容洁净是一个人因自觉己身的不完全及有限,后续所带出的自律及苦行的行为。[44]因其在肉体上、纪律性的层面,此一阶段以及整个基督教在灵性上的进路经常被描述为“苦行”-一个源自希腊文,令人联想到运动训练的字眼。有鉴于此,在古基督教文学上,杰出的神秘主义者会被称为“灵性运动家”,一个在新约圣经中数次用来描述基督徒生命的图象。这里所追求的是依据经文原意的救赎,不单指一个人在永恒里的命运,更包含生命中所有范畴的医治,包括灵性、肉体、心理层面上健康的恢复。

然而对神秘主义者而言仍存在一个难题:他们所追求的被动性,实际上却是一种最密集的活动状态,更进一步说,其中并无法产生任何深具创意性的活动。在这当中,表层的自我促使自己进入宁静的状态,以致这自我可将另一个更为深层的力量释放出来,这力量透过冥想的狂喜被提升到最大的果效。[45]

第二阶段是光照。需要与圣灵启蒙意志的活动合作。衪给与真理的顿悟,不限于显明的经文及其他基督教传统,更包括隐含在自然中的顿悟,此顿悟不是在科学的道理,反而是真实及自然事件在“深层”的光照,以至神的工作在一个人的所有经历被感知。恩德晓形容这阶段以对超然规律的觉醒,及对新天新地的异象为标记。

第三阶段在西方传统被称为默想(或神秘默想祈祷[46]),意指一个人以某方式与神联合的经验。联合的经验层出不穷,但都以与神圣的爱联合为首要。心因思维可以知道及经历神或至善者的隐含属性[47],因为在约翰一书4:16提到“神就是爱,住在爱里面的,就是住在神里面,神也住在他里面。”有些进路以首两个阶段为第三阶段的神秘经验的预备,亦有人说,这三个阶段是重叠及交织一起的。

神秘默想祈祷是基督教神秘主义者所渴望的祝福,不能通过任何人为努力而产生的。这类祈祷有三个特色:1.被注入的(是神植入在灵魂的,非人为结果)。2.使人惊叹的(代表思维以新方式运作)。3.被动的(灵魂从神接受一些东西,并且是在有意识下接受)。神秘默想祈祷于四个程度显现:静默的祈祷、联合的祈祷、狂喜的联合、神化的联合。[46]

晏德晓尔的五个阶段进路

作家及神秘主义者恩德晓认为有多两个神秘进路的阶段。第一是醒觉。在此阶段,人开始有一些对绝对或神圣真实的意识。晏德晓尔借用十字若望在《心灵的黑夜》(Dark Night of the Soul)的用语,涤罪及光照会在第四阶段后出现。此阶段只有少数人能经验,是一个最终及完全的净化,以混乱、无助、意念的停滞、感觉神同在的消退。在恩德晓的观念中,《心灵的黑夜》不是亚略巴古的伪丢尼修的神圣黑夜与德国基督教神秘主义。这个阶段是最终的“无我”,及降服于隐蔽的神圣旨意。第五及最终阶段是与爱的对像:唯一的真实—神的联合。在此,自我被永久建立在一个超然的层次,及被解放于新的目的。[48]

默想方式

在一神论的神秘主义中,可分辨出两个倾向。一个是认定神的所不是,另一个是认定神的所是去认识衪。前者引致对神认知的否定神学,后者则神认知的肯定神学。

  • 否定神学:无形、不定、无言,如《未知之云》(The Cloud of the Unknowing)埃克哈特大师。
  • 肯定神学:有形的神,形象或话语,如《神操》(The Spiritual Exercises)的圣依纳爵·罗耀拉;朱丽安(Dame Julian),亚西西的方济各。此倾向被亚略巴古的伪丢尼修考虑。

学者如侯马斯(Urban T. Holmes III)把神秘神学以是否强调意念的光照为分类,意念的光照被他指向思索的练习,或心/感情的光照,被指向为情感的练习。思索或情感与否定或肯定的结合,导致一系列的种类:

  • 理性主义:否定和肯定
  • 敬虔主义:肯定和情感
  • 安格提主义:否定和思索
  • 寂静主义:否定和情感

禁欲练习

很多神秘主义者根据保罗对运动员的隐喻,及门徒在耶稣于客西马尼园祈祷时沈睡的故事,以禁食与缺眠等行动去操练身体,甚至走到自鞭的极端。

感观经历

很多神秘主义者经验异象,但其他感观经历也是常见的,如理察·罗尔(Richard Rolle)听到如天国的音乐及感到胸口的火焰。

狂喜

宗教狂喜于神秘主义者是常见的。如圣女大德兰,她的经历被吉安·洛伦佐·贝尼尼雕刻成永垂不朽的雕像:圣德兰的狂喜

肉体的转化

一个最为人熟悉的肉体的转化例子是圣印出现在神秘主义者身上,例如亚西西的方济各毕奥神父。但其他转化也是可能的,例如神圣的气味,从去世的神秘主义者发出,例如圣女大德兰和里修的圣德兰(Therese of Liseaux)。

神迹

一些神秘主义者声称能行神迹。但对于很多神秘主义者来说,是神迹发生在他们身上。在中世纪,最普遍的神迹是发生在女性:圣体神迹,例如能只以圣体作食物来维持生命,如热那亚的凯瑟琳曾有此经历。

近代的神秘主义人物

劳伦斯弟兄

本名尼哥哈曼,生于1611年法国罗苑的荷利墨斯里。他少年无志读书,长大后入伍当兵,后来在典战役受伤而退役。之后,他曾经当过仆役,也当过隐士。最后他加入巴黎的默罗会苦修派,成为俗弟兄,改名为劳伦斯,主要担当厨房杂务。一当三十年,卒于1691年2月,享年八十岁。

劳伦斯弟兄为人亲切友善,质性纯朴。在他平凡的外表下,蕴藏独到的智慧,言论简单中肯,而使人深思。他内心平静的境界,不单受穷苦信徒和权贵学士都敬重,就连名传今世的当代神秘学家弗朗索瓦·芬乃伦也常引用他的话。劳伦斯弟兄在生时已名闻于巴黎,深受法国和英国的新教徒推崇。

劳伦斯弟兄最为人所熟悉的是“天主的临在”,他凭信德默观天主临在他的心灵深处,无论他眼所见,耳所闻,他都会当下昇华到天主那里。不论身在何处,他都以极平静的心境去观物待人,从有形的物事,深入无形的奥秘。

劳伦斯弟兄说:“我活动工作时,和祈祷诵经时的感受毫无差别,在我的厨房闹市里,常有好几个人同时问我不同的事情,那时,天主临在的深度,和我在圣体降福,双膝跪下时一样。我领受同样的平安。”。劳伦斯弟兄拒绝所有杂念的入侵,方能全心全意,灵里时刻与天主交融,甚至成为习惯。他认为他几乎不能离开与主交融的境界,而忙其他事。他认为要进到“天主的临在”,必须用心和爱,而不是用知识和言语。他认为自己不需要做大事,就算是煎几个蛋,如果是出于爱主的心,他都是会俯伏感谢神,让他做好这件事。劳伦斯弟兄专心于天主,他认为一生只有一件事可做,就是放下一切与天主无关的事,活得好像这个世界,只有天主和他在世上一样。

“天主的临在”的灵修法门:

  1. “天主的临在”是灵修生活中最神圣、最必要、最平凡的修行方法。不拘时间、不分春秋,无论在任何情绪,爱慕神,谦卑的与主交谈、沟通。
  2. 灵修者必须努力不懈地,以最自然、单纯地与天主会面。
  3. 灵修者内心应常节制心灵情绪,不应一时奔放,一时死寂,总要和善、平静、充满爱心的在天主跟前。
  4. 不论在任何活动中,灵修者都要撇开尘世杂念,抽空让自己安静,让主进到自己的心灵深处。
  5. 灵修者须满有信心,相信神真实的临在。
  6. 灵修者须常常醒察自己的罪,反醒自己多在什么地方失足,思考如何面对诱惑等。

人与天主合一境界可分为三种不同层次:不自觉的(habitual)、修持上(virtual)的和真实的(actual)。真实的合一是最完美的一种。天主是无尽的奥秘,如果要与祂结合,首先要除去意志、性向、身心偏好,完全解脱,才能一切的事上爱天主。刚开始“天主的临在”的人,相当艰苦,但持之以恒,就会产生极大果效。[52] [53]

爱默生

参考文献

  1. 1.0 1.1 1.2 1.3 1.4 Gellman, Jerome, "Mysticism", The Stanford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 (Summer 2011 Edition), Edward N. Zalta (ed.). [2015-05-15]. 
  2. Parsons 2011,第3页.
  3. 3.0 3.1 3.2 3.3 King 2002,第15页.
  4. 4.0 4.1 4.2 McGinn 2006.
  5. Hori 1999,第47页.
  6. Sharf 2000,第271页.
  7. Parsons 2011,第4-5页.
  8. 8.0 8.1 King 2002,第21页.
  9. Trigg, Joseph W. Origen. The Early Church Fathers. Routledge. 2012. ISBN 9781134815258. For Origen, [...] Paul was the apostle of spiritual transformation - the transformation of human apprehension of God from the oldness of the letter to the newness of the Spirit and the transformation of believers into the image of Christ. 
  10. Bynum, Caroline Walker. Holy feast and holy fast: the religious significance of food to medieval women. U of California Press. 1988: 64, 253. ISBN 978-0-520-06329-7. 
  11. John Barton, "The Old Testament", in The Study of Spirituality, ed. Cheslyn Jones, et al.,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6. pp. 47-57.
  12. Holmes pp.15
  13. Holmes p.14-16
  14. Holmes p.17
  15. Holmes pp.19-20
  16. Holmes pp.18-19
  17. Healey p.2
  18. Healey p.8-9; Holmes pp.20-21
  19. Healey pp. 3-4; Holmes p. 21
  20. Healey pp.4-6
  21. Holmes p. 22
  22. Holmes pp.25-26
  23. Holmes 26-28
  24. Holmes pp. 23-25
  25. Holmes p.16
  26. Holmes pp. 29-31
  27. Holmes 125-127
  28. Holmes 127-128
  29. Holmes pp. 94-97
  30. Holmes pp.98-99
  31. Holmes pp.99-102
  32. Sencourt R., Outflying Philosophy: A Literary Study of the Religious Element in the Poems and Letters of John Donne and in the Literary Works of Sir Thomas Browne, Ardent Media, 1925, p.126
  33. Julian Huxley in 'Religion without Revelation (1967).

延伸阅读

  • Tito Colliander: Way of the Ascetics, 1981, ISBN 0-06-061526-5
  • Samuel Fanous and Vincent Gillespie, eds.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Medieval English Mysticism ,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11
  • Richard Foster: Celebration of Discipline: The Path to Spiritual Growth, 1978, ISBN 0-06-062831-6
  • Charles J. Healey: Christian Spirituality: An Introduction to the Heritage, St. Paul's, 1999, ISBN 0-8189-0820-3
  • Urban T. Holmes, III: A History of Christian Spirituality: An Analytical Introduction, Seabury, 1980, ISBN 0-86683-890-2
  • Cheslyn Jones, Geoffrey Wainwright and Edward Yarnold, eds.: The Study of Spirituality,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6, ISBN 0-19-504170-4
  • Bernard McGinn: The Foundations of Mysticism: Origins to the Fifth Century, 1991, reprint 1994, ISBN 0-8245-1404-1
  • Bernard McGinn: The Growth of Mysticism: Gregory the Great through the 12th Century, 1994, paperback ed. 1996, ISBN 0-8245-1628-1
  • Tarjei Park, The English Mystics, SPCK, 1998, ISBN 0-281-05110-0
  • Thomas E. Powers: Invitation to a Great Experiment: Exploring the Possibility that God can be Known, 1979, ISBN 0-385-14187-4
  • Ryan Stark, "Some Aspects of Christian Mystical Rhetoric, Philosophy, and Poetry," Philosophy & Rhetoric 41 (2008): 260-77.
  • William Thiele: "Monks in the World: Seeking God in a Frantic Culture", 2014, ISBN 978-1-62564-540-1
  • Evelyn Underhill: Mysticism: A Study in Nature and Development of Spiritual Consciousness, 1911, reprint 1999, ISBN 1-85168-196-5 online edition
  • Evelyn Underhill: The Spiritual Life: Four Broadcast Talks, Hodder & Stoughton, 1937, x, 141 p.

其他资料

外部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