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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步雲鄉鄉長選舉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四川省遂寧市市中區步雲鄉（今安居區白馬鎮）舉行的一次鄉長直選。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結束後，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始進行政治體制改革。在經過一系列的修改後，中共步雲鄉委員會於1998年11月27日以十五大報告為依據向市中區委員會請示，擬對步雲鄉鄉長進行直選，並於當日獲得批准。
選區聯席會議協商提名採取無記名投票制，共有15人參選，最終由中學教師周興義和村主任蔡榮輝出線，而劉仕國等人全部落選。結果由中國共產黨提名的步雲鄉黨委副書記、代理鄉長譚曉秋當選。此次選舉被認為產生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位直選鄉長。
背景
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結束後，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始進行政治體制改革。1979年7月1日，五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制定了《選舉法》和《地方人民代表大會和地方人民政府組織法》，包含擴大直接選舉範圍等一系列改革措施。1979年下半年到1980年上半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政部根據中共中央的指示在全國範圍內進行了縣級直接選舉試點，並在1980年前後舉行了第一次縣級人大直接選舉。1982年、1986年和1995年，「兩法」經歷了三次修改，逐漸完善了選舉制度[1]:8-12。1997年，中國共產黨第十五次全國代表大會的報告提出，「城鄉基層政權機關和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都要健全民主選舉制度」[2]。
1998年3月，中國共產黨四川省委員會在曾舉行過「公推公選」鄉村幹部的巴中召開現場會，總結經驗並要求將類似的做法推廣運用到選拔鄉鎮領導幹部上。同年9月，四川省委發布《四川省鄉、鎮黨政領導幹部選拔任用工作暫行辦法》，第十條規定：「推薦鄉鎮的某些領導職位人選時，還可以採取組織推薦、群眾推薦、個人自薦與考試考核相結合的方法」[3]。1998年10月至12月27日，四川省南部縣對全縣所有79個鄉鎮的178個副鄉鎮長進行了「公推公選」[1]:435。
1998年，張錦明調任四川遂寧市市中區區委書記，期間遂寧下轄四個鄉鎮的多名幹部出現了經濟問題，張錦明受到了責難，因而想到了通過公選幹部來分擔風險。1998年4月，保石鎮首先進行了鎮長公選，投票產生鎮長候選人，再交由鎮人大投票產生最終鎮長人選，但受到了部分鎮民的抱怨，認為最終人選仍然被組織意圖左右。張錦明於是在年底開始計劃進行直選[4]。經過考察與討論，步雲鄉被選為直選試點地，原因在於步雲鄉人口較少、地處偏僻、通信不便，易於控制，不易被外界干擾。[1]:434
1998年11月27日，中共步雲鄉委員會以十五大報告為依據向市中區委員會請示，擬對步雲鄉鄉長進行直選，並於當日獲得批准[5]。隨後，步雲鄉成立了工作領導小組、直選委員會等組織，進行鄉長直選的準備工作[6]:5-6。
選舉制度
參選人需要年滿25周歲，擁有本鄉戶籍或在本鄉工作，並具有高中或同等學力以上文化程度。政黨、人民團體、群眾組織可推薦候選人，個人也可以由選民30人以上聯名推薦。政黨提名者直接成為正式候選人，通過其他方式參選的需要由選區聯席會議協商產生2名正式候選人。正式選舉中取得發出的半數以上選票者當選，若得票最多者未過半則取前兩名再次選舉，得票最多者當選。[6]:49-52
候選人
選區聯席會議協商提名採取無記名投票制，得票數前兩名成為正式候選人。共有15人參選，包括時任鄉人大主席劉仕國、黨委副書記鄒坤等多名鄉幹部。最終由中學教師周興義和村主任蔡榮輝出線，而劉仕國等人全部落選[7]。譚曉秋則被中國共產黨提名自動成為正式候選人[6]:46。
周興義為執教20餘年的中學化學教師，在選區聯席會議的投票中得票最多；蔡榮輝出身當地第一大姓[注 1]，擔任村幹部20年，時任十村村主任，熟悉農村問題；譚曉秋為外鄉人，長期從政，曾任步雲鄉副鄉長和鄰近的白馬鎮副鎮長，重新調任步雲鄉後擔任鄉黨委副書記[6]:46、代理鄉長，原本已通過組織考察，擬被直接任命為鄉長，但因制度改變而轉為參選。[7][4][9]
選舉結果
本次投票選舉活動沒有發現違規違紀行為[10]。譚曉秋達到了參選人數和得票數的雙過半，按照選舉試行辦法順利當選第十二屆鄉長。1999年1月4日，步雲鄉人民代表大會通過決議確認選舉有效，譚曉秋正式宣誓就職。[6]
| 1998年步雲鄉鄉長選舉結果 | |||||
|---|---|---|---|---|---|
| 候選人 | 提名組織 | 得票數 | 得票率[注 2] | 當選 | |
| 譚曉秋 |  中國共產黨 |
3,130 | 50.19% | 
| |
| 蔡榮輝 | 選民推薦 | 1,995 | 31.99% | ||
| 周興義 | 選民推薦 | 1,017 | 16.31% | ||
| 鄒 坤 | 另選他人 | 2 | 0.03% | ||
| 選舉日期 | 1998年12月31日 | 選舉人數 | 11,349 | ||
| 參選率 | 54.95% | 參選人數 | 6,236 | ||
| 投票率 | 54.74% | 投票人數 | 有效：6,144 無效：68 | ||
| 區域投票結果[6] | ||||||||
|---|---|---|---|---|---|---|---|---|
| 區域 | 總票數 | 譚曉秋 | 蔡榮輝 | 周興義 | 無效票 | |||
| 得票數 | 得票率 | 得票數 | 得票率 | 得票數 | 得票率 | |||
| 一村 | 534 | 260 | 49.52% | 211 | 40.19% | 54 | 10.29% | 9 |
| 二村 | 431 | 195 | 45.56% | 177 | 41.36% | 56 | 13.08% | 3 |
| 三村 | 492 | 307 | 62.53% | 135 | 27.49% | 49 | 9.98% | 1 |
| 四村 | 813 | 536 | 67.00% | 168 | 21.00% | 96 | 12.00% | 13 |
| 五村 | 513 | 396 | 77.19% | 13 | 2.53% | 104 | 20.27% | 0 |
| 六村 | 417 | 124 | 29.95% | 62 | 14.98% | 228 | 55.07% | 3 |
| 七村 | 698 | 296 | 43.21% | 214 | 31.24% | 175 | 25.55% | 13 |
| 八村 | 676 | 472 | 70.45% | 92 | 13.73% | 106 | 15.82% | 6 |
| 九村 | 530 | 290 | 55.45% | 148 | 28.30% | 85 | 16.25% | 7 |
| 十村 | 868 | 152 | 17.74% | 680 | 79.35% | 25 | 2.92% | 11 |
| 居委會及 鄉直部門 |
240 | 102 | 42.86% | 95 | 39.92% | 39 | 16.39% | 2 |
| 註：居委會及鄉直部門另有2人投鄒坤 | ||||||||
後續
此次選舉被認為產生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位直選鄉長[注 3]，獲得了《華西都市報》《南方周末》等多家媒體的報道，中國中央電視台也在1999年2月26日介紹了此次直選的全過程[7]，步雲鄉被媒體稱為「中國直選第一鄉」[11]。中共遂寧市市中區委員會認為由選民直接選舉鄉長與人民代表大會選舉鄉長具有一致性，此次選舉賦予了農村基層黨管幹部新的內涵，密切了黨群、幹群關係[10]。1999年3月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九屆二次大會上，政協委員提出了三份提案，建議「逐步把農民對村民委員會的直接選舉擴大到鄉鎮這一層的主要幹部，在一些有條件的鄉鎮可試行允許農民直接選舉鄉鎮長」，認為「鄉鎮一級的直接民主選舉可以鞏固村民自治和農村基層民主建設的成果」[12]。
選舉後，步雲受到了四川省相關部門的批評和全國人大調查組的壓力[13][4][7]。2001年的下一次選舉被調整為最終產生鄉長候選人，再交由鄉人大選舉；到2004年則完全改回了傳統的任命制度，不再舉行公開選舉[4]。但在1998年到2001年，步雲鄉成為了遂寧市唯一沒有群眾上訪的鄉鎮，也沒有收到過對幹部的匿名舉報[4]。在北京大學法學院1999年7月至2001年底進行的全國調研中，步雲鄉受訪者相對全國其他地區，對選舉的積極性更高，評價更積極，對候選人的選擇也更加理性。[1]:236
注釋
- ↑ 蔡姓人口在步雲鄉所占比重為57.1%[8]
- ↑ 按參選人數計算
- ↑ 實際上，四川省眉山市青神縣南城鄉在12月5日也直接選舉出了正副鄉長，但並未對外公開，因此鮮為人知。
參考文獻
- ↑ 1.0 1.1 1.2 1.3 蔡定劍. 中国选举状况的报告. 法律出版社. 2002. ISBN 7-5036-4018-9.
- ↑ 江泽民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 中國共產黨歷次全國代表大會數據庫. [2020-07-25].
- ↑ 王紹光. 中国各级地方行政首长如何选举？. 觀察者網. 2014-11-05 [2020-07-31].
- ↑ 4.0 4.1 4.2 4.3 4.4 四川步云乡民投票产生中国第一位直选乡长. 中國新聞網. 2008-12-31 [2020-07-25].
- ↑ 关于步云乡人民政府乡长直选的批复. 遂區委發[1998]100號. 1998-11-27.
- ↑ 6.0 6.1 6.2 6.3 6.4 6.5 張錦明; 馬勝康. 步云直选：四川省遂宁市市中区步云乡直选实录. 西北大學出版社. 2004. ISBN 7-5604-1907-0.
- ↑ 7.0 7.1 7.2 7.3 何包鋼; 郎友興. “步云困境”：中国乡镇长直接选举考察 (PDF). 二十一世紀. 2001, (64) [2022-01-21].
- ↑ 沈乾飛. 回顾与展望：步云实践对基层民主发展的影响及反思——以“步云直选”再回访为基础. 中國農村研究. 2017, (1) [2020-07-28].
- ↑ 稷禹. 直选乡长——访选举观察员李凡. 中國化工報. 1999-01-24.
- ↑ 10.0 10.1 中共遂寧市市中區委. 关于步云乡直接选举乡长工作的情况报告. 1999-01-07.
- ↑ 黃衛平、鄒樹彬. 乡镇长选举方式改革：案例研究. 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2003. ISBN 7-80149-832-1.
- ↑ 俞可平. 地方政府创新与善治：案例研究. 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2003. ISBN 7-80190-041-3.
- ↑ 朱紅軍. 倾力推民主十年触坚冰 女书记艰难试验不言悔. 南方周末. 2007-07-26 [2020-0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