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书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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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书纪年
全名:《竹书纪年
其他名称汲冢纪年
作者佚名
语言中文
版本《古本竹书纪年》
《今本竹书纪年》
成书年代战国时代
亡佚年代五代战乱散佚
主题记录了从传说时代五帝到魏襄王(一说应为魏哀王)之间的重要历史事件
连载状态原书篇数:十三篇
出版地点中国

竹书纪年》是中国西晋武帝时在汲郡古墓出土整理的战国竹简汲冢书”的一部分,原无书名,因其编年体体例而命名为《纪年》,亦称《汲冢纪年》。《竹书纪年》是一部于西晋太康二年(281年)被盗墓者所发现的古代史书,在四库全书之中为史部编年体[1]。它当时被埋藏于魏安釐王(一说应为魏襄王)的墓里[注 1],记录了从传说时代五帝到魏襄王(一说应为魏哀王)之间的重要历史事件。竹书纪年于宋朝散佚。20世纪前后,经朱右曾王国维等人考察先宋文献,重新辑录了古本的主要内容[2][3]

竹书纪年中的部分记载(如通过政变而非禅让即位、太甲杀掉伊尹复位)与《史记》以及《尚书》等儒家典籍有差异。这可能是因为竹书纪元作于战国时期受法家思想影响较深的魏国,书中历史观点受到法家影响较大[4][5][6]

内容

《竹书纪年》对史学界的震撼,在于它所纪录的史料与《史记》所描述的不单只内容不同,而且价值观意识型态大为迥异。竹书纪年描述了从五帝战国时期历代所发生的血腥兵变军事冲突,譬如,《史记》记载之间透过禅让来传位,而《竹书纪年》却记载舜和禹都是透过政变夺取王位。《史记》记载商朝太甲伊尹囚禁3年后,伊尹见太甲改过自新,便郑重迎接他复辟,将国家交给他。太甲复位后,沉痛接受教训,成为了一个勤政爱民、励精图治的圣君。不过,《竹书纪年》对此却有不同的描述:伊尹放逐太甲后,自立为王,7年后,太甲潜回国中,杀掉篡位的伊尹,并改立伊尹的儿子伊陟伊奋继承伊家[7]杜预说“此为大与《尚书》叙说大甲事乖异,不知老叟之伏生,或致昏忘,将此古书亦当时杂记,未足以取审也。”但出土的甲骨文显示,直至商朝末年,商朝仍然坚持对伊尹的祭祀,[注 2]因此对《竹书纪年》的历史记载存疑。

《竹书纪年》早在汉代时就已经散佚。西晋咸宁五年(279年),一个位于今日河南省的战国魏王墓被盗挖,盗墓者被捕之余,亦同时让墓里的大批竹简出土。朝廷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晋武帝命令中书监荀勗中书令和峤负责翻译竹简(因为魏国文字和秦国的小篆差异颇大)[8],竹简长度为古尺二尺四寸,每简四十字,凡十三篇,起于黄帝[9]周平王东迁后用晋国纪年,战国时期三家分晋后用魏国纪年。期间又遇上八王之乱等多次政治纷扰,秘书丞卫恒在从事“考正”时际被杀,使整理的进度大受打击,由卫恒的好友佐著作郎束皙续成[10]。最后负责官员把史书纪录的部分整理好,并将之命名为《竹书纪年》。《竹书纪年》多记晋国与魏国之事,一般将此书看成是魏国的史书[11]

由于《史记》采用纪传体来记述事件,竹书纪年的出现,可以从另一角度审视史记内容,如“昔尧德衰,为舜所囚也”、“夏启伯益”、“太甲杀伊尹”、“文丁季历”、“共伯和干王位”、“晋文侯周携王”,与史书有极大差异。竹书纪年认为商朝的中宗是祖乙,而《史记》则认为商朝的中宗是太戊,在这个问题上,商代甲骨文资料则证明了《竹书纪年》的正确性。又如《竹书纪年》记载:“懿王元年,天再旦于郑,……”,可能是指前899年4月21日,郑(今陕西凤翔华县)地区清晨时发生的日全蚀[注 3],可据此推定周懿王元年的真实年份[12](也有学者对这个说法存疑[注 4])。王国维在《今本竹书纪年疏证》中指出今本纪年中的周幽王六年(前776年)日食出自《诗经·小雅》“十月”和《新唐书·历志》“大衍历议日食”,本是周代的无年代日食纪录和唐朝以前的计算结果。

版本

这套晋朝时整理好的《竹书纪年》,经五代战乱散佚,北宋官修《崇文总目》竟无《纪年》之目[13]。清朝学者朱右曾蒐辑西晋以来诸多书籍和注疏文字中引用的《竹书纪年》文字,蒐辑的成果称为《古本竹书纪年》,这个“古本”称谓是相对于“今本”而言,其引书皆断自北宋,靖康之后,则弃而不取。

明朝嘉靖以后,出现二卷本的所谓《竹书纪年》,被称为《今本竹书纪年》。《水经注》、《史记》三家注等古籍所引《纪年》文与今本颇有异同,例如《史记·周本纪》集解引《汲冢纪年》曰:“自武王灭殷,以至幽王,凡二百五十七年。”今本则云“共二百八十一年”。由于来路不明以及体例与历来所引《竹书纪年》有所不同,《今本竹书纪年》历来被斥为元明时人之伪作[14]姚振宗称:“作伪者乃鄞人范钦也”。今本《纪年》有注,一说是梁沈约作,钱大昕认为今本“附注多采《宋书·符瑞志》,《宋书》,约所撰,故注亦托名休文,作伪者用心如此”[15]

也有学者肯定《今本竹书纪年》的真实性。例如美国学者夏含夷认为《今本竹书纪年》和清朝学者辑录的《古本竹书纪年》,在体例文字等方面有诸多差异,是因为两者分别为西晋时代两次竹简整理工作的产物,刘恕通鉴外记》卷三引此文后云:“《汲冢纪年》,西周二百五十七年,通东周适合七百年之数。”

金履祥撰《通鉴前编》多引《纪年》之文。清朝雷学淇是研究《竹书纪年》的大家,研治之初,就有人称此书“悖经诬圣”,并责问雷某“劝以甲第,别有当务”。[16]陈梦家杨宽等重定“战国年表”,多根据《竹书纪年》。钱穆在代表作品《先秦诸子系年》一书曾大量引用雷学淇的成果,以致于白寿彝在1961年写《钱穆和考据学》一文,称“他在自序里提出了《纪年》胜《史记》的五个明证,这五个明证的内容事实上构成了这部书在各国世系年代推算上的主要的骨干。但这五个所谓明证,都是剽窃雷学淇《竹书纪年义证》的”。[17]1981年,方诗铭王修龄重辑《古本竹书纪年辑证》,是目前最完善的古文《竹书纪年》辑佚本。

注释

  1. 日本学者藤田胜久怀疑历来的以汲冢为战国魏王墓的说法,他指出汲冢临近魏国赵国的边境,而统治者的墓葬一般不会在边境建筑,他认为汲冢是战国魏国的一位贵族的墓地。在同一墓葬中同时出土了《国语》、《易经》及《穆天子传》等文献。
  2. 伊尹一直受到殷人隆重的祭祀,如卜辞:“[辛]亥卜,至伊尹用一牛。”(《合集》21575)“乙亥贞,其侑伊尹二牛。”(《合集》33694)“甲申卜,侑伊尹五示。”(《合集》33318)“丁巳卜,侑于十位:伊又九。”(《合集》32786)姚孝遂、肖丁《小屯南地甲骨考释》肯定:“伊尹不是先王,但卜辞对于伊尹的祭祀非常隆重,其地位之尊崇,是超乎寻常的。且伊尹之祭日均于‘丁’。”
  3. 甲骨文专家董作宾指出“天再旦”是发生在天明时刻的日蚀现象,并将此一天文现象发生的年代定为前966年。韩国学者方善柱在1975年发表的论文中进一步指出,前966年有误,正确的年代应为前899年。
  4. Douglas J. Keenan在“东亚历史”期刊(East Asian History)上发表《Astro-historiographic chronologies of early China are unfounded》文章质疑周懿王元年天再旦是公元前899年,“计算显示,公元前899年的那次日食把主观亮度(人类观察者所感受到的亮度)减低的程度小于25%。……实际上,飘过的云常常可以造成主观亮度减少25%……公元前776年的日食……几乎可以肯定为一条伪造。”(p. 62)。

参考文献

引用

  1. 《晋书·束皙传》:初,太康二年,汲郡人不准盗发魏襄王墓,或言安釐王冢,得竹书数十车,其《纪年》十三篇……
  2. Keightley, David N. The Bamboo Annals and Shang-Chou Chronology.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1978, 38 (2): 423–438. JSTOR 2718906. 
  3. Shaughnessy, Edward L. On The Authenticity of the Bamboo Annals.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1986, 46 (1): 149–180. JSTOR 2719078. 
  4. 邵东方. 竹書紀年研究論稿. Airiti Press. 2010: 148. ISBN 978-986-85182-9-2. 
  5. 史学集刊. 吉林大学, 史学集刊编辑委员会. 1987: 5. 
  6. 文瀾學報. 浙江省立图书馆. 1937. 
  7. 洪頣煊注《广弘明集》十一引《汲冢书》云:“伊尹自篡立,后太甲潜出,亲杀伊尹而用其子。”
  8. 《隋书·经籍志》:“帝命中书监荀勖、令和峤撰次为十五部八十七卷”。
  9. 《史记·魏世家》集解引荀勖说:“和峤云《纪年》起于黄帝。”
  10. 高似孙《纬略》载:“时束皙任著作郎,得竹书,随义注解,皆有识证。”
  11. 《隋书·经籍志》云:“《纪年》皆用夏正建寅之月为岁首,起自夏、殷、周三代王事,无诸侯国别。唯特记晋国,起自殇叔,……尽晋国灭。独记魏事,下至魏哀王,谓之‘今王’,盖魏国之史记也。”
  12. 《夏商周断代工程1996~1999阶段成果报告·简稿》透过1997年3月9日,在新疆黑龙江漠河发生了日全食结论:“观测结果是:日出前,天已大亮,这时日全食发生,天黑焉,星星重现;几分钟后,日全食结束,天又一次放明。这一过程证实了透过理论研究得出的天光视高度变化曲线,与实际观测的感觉一致,印证‘天再旦’为日全食记录是可信的。所以,可以确定公元前899年为懿王元年。”
  13. 南宋张邦基《墨庄漫录》卷九云:“今汲冢中竹书‘唯此书(《穆天子传》)及《师春》行于世。余如《纪年》、《琐语》之类,复已亡逸。’一说《纪年》在南宋仍有流传。南宋初年董逌《广川书跋》卷四“亚驼”条引《纪年》云:‘穆公十一年,取灵邱。’吕祖谦《吕氏家塾读诗记》卷四引董逌曰:‘《竹书纪年》日:“武王封武庚于朝歌……使管叔、霍叔、蔡叔监之。”’,南宋之前,未见此二引例,古本《纪年》则未见第二个引例,是以董逌必亲见《纪年》。朱熹可能见过《纪年》。陈逢衡又云:‘《纪年》自晋荀勖、束皙、梁沈约校注后,历陈、隋、唐、宋以来,惟朱子考惠成之年,谓见于《竹书》甚明。又谓:“此间有《竹书纪年》,须借读,半年方得。”’”
  14. 王国维《今本竹书纪年疏证》云:“综计上诸帝年数,……凡三百七十三年,……以岁名核之,……凡四百三十一年,而寒浞四十年亦在其中。……此书用《稽览图》说,以夏为四百三十一年,而无王之年仍入此中,遂与古《纪年》四百七十一年之都数不能相应。至诸帝在位年数,复与此四百三十一年之都数不合者,因作伪者复假设丧毕即位之说。”
  15. 《十驾斋养新录》卷十三“竹书纪年”条。
  16. 钱穆:《古史地理论丛》
  17. 《学步集》,三联书店1978年5月版第291页

来源

  • 邵东方:〈《今本竹书纪年》周武王、成王纪谱排列问题再分析〉。
  • 倪德卫:〈“今本”《竹书纪年》与中国上古年代研究〉。
  • 朱渊清三.汲冢书:编年古史《竹书纪年》,《再现的文明—中国出土文献与传统学术》,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
  • 藤田胜久:《史记战国史料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
  • (清)朱右曾 辑,(民国)王国维 较补:《古本竹书纪年辑校》,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年。
  • 方诗铭王修龄:《古本竹书纪年辑证(修订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
  • Nivison, David S., Early Chinese Texts. A Bibliographical Guide (Loewe, Michael, ed.) p.39-47, Berkeley: Society for the Study of Early China, 1993, ISBN 1-55729-043-1.
  • Shaughnessy, Edward L., 'The Editing and Editions of the Bamboo Annals', in: ibid, Rewriting Early Chinese Texts, Albany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2006, ISBN 0-7914-6643-4.
  • Nivison, David S. (倪德卫), The Riddle of the Bamboo Annals (竹书纪年解谜), Taipei (Airiti Press) 2009, ISBN 978-986-85182-1-6. 内容 三民书局, Airiti Press, Amazon or 电子书, 或倪德卫总结.
  • SHAO, Dongfang (邵东方), Critical Reflection on Current Debates about The Bamboo Annals, 台北 (Airiti Press) 2010, ISBN 978-986-85182-9-2. For the content Airiti Press, 三民书局, 电子书.
  • Nivison, David S., 'The Dates of Western Chou', in: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43 (1983) pp. 481–580.
  • Nivison, David S., The Key to the Chronology of the Three Dynasties. The "Modern Text" Bamboo Annals, Philadelphia (Department of Asian and Middle Eastern Studies,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1999, Sino-Platonic Papers 93. 点 总结.
  • Shaughnessy Edward L., 'On the Authenticity of the Bamboo Annals', in: Before Confucius. Studies in the Creation of the Chinese Classics, Ithaca (SUNY Press) 1997, ISBN 0-7914-3378-1, pp.69–101, 点 .:Also published in: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 46 (1986), pp. 149–180.

外部链接